船 六（3）聂远宁

黎明的时候，天空中突然出现了数个庞大的黑影，导弹接踵而至，炮火声、爆炸声连绵不断。

村庄惊醒了。人们从床上一跃而起。是谁恐慌地叫了一声，一枚导弹落下，那声音戛然而止，人们更恐慌了，几百多号人摩肩接踵地向南跑。南面是农田半米多高的火焰已经在田里跳舞了。人们又疯了似的折回来。

北面、东面都没有路，只有西面的港口。

       死亡在敌机的狂笑声中逼近。

       人们推推搡搡地向那港口走去。

       港口前，破烂不堪的木板上，站着他们的村长，那个全村人都爱戴的老王。

       老王的脸上躺着汗水。他不说话，他盯着乱哄哄的人们，他像座山。

       人们停住脚步，望着老王。

       老王沙哑的喊话：“港口太窄！排成一队，不要挤！老、弱、病、残、孕妇和儿童先走！”

       有人喊了一句：“俺们年轻人也是人！”

       老王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，冷冷的说：“不遵守规矩的就开枪打死！”

       竟没人再喊，几百多号人很快排成队，依次从老王身边上了船。

       敌机渐渐增多，放肆地轰击着周围的房屋。

       老王突然冲上前，从队伍里揪出一个小伙子，吼道：“你在这里干什么！刚刚的那几个条件你符合哪一个？一个都不符合！给我到后面去！”老王凶得像只狮子。

       小伙子瞪了老王一眼，站到了后面。

       一颗导弹坠落，港口开始呻吟。

       最后，只剩下的老王和小伙子。

       小伙子推了一把老王，说：“你先走。”

       老王吼道：“别废话，快走！”老王用力把小伙子推到了船边。

       突然，一颗导弹在不远处掉落，一枚弹片划过小伙子的颈部。

       老王似乎要喊什么，猛然间，冲击将他扫飞了出去，纯也被扫的离开了港口。

       一片白茫茫的世界。

       两天之后敌机离开了，火也灭了。

       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，被人带着，来这里祭奠。

       她来祭奠两个人。

       她父亲和她哥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