悔 六年2班 郑翊宁
“只凭风作使,全仰柳为都。一腹清何甚,双翎薄更无。”无论古今中外,一谈到夏日,便总能联想到蝉,什么“它像一位小提琴家,用双翅拉奏”的句子我也不知听了多少,写了多少。
每年夏日,我回到老家,总要在院子里玩蝉。在夜间寻声,悄然走近,再用沾了胶水的棒子一沾,便算捉到一只蝉。像用树枝时不时戳戳它的事,我也干过不少。看着它从这跑到那,无论做什么都觉得有趣得很。
印象最深的是一天夜间,从楼下听闻蝉鸣。它们是群起高歌,又因永不停歇,好似大合唱一样,使我心旷神怡。又因记起哪位作家描写的蝉声动听,于是打定主意,抓一只回家为我独奏。听闻蝉喜食叶片,便在捉蝉后,在瓶中塞入几片落叶,捧着瓶子回家了。
然而蝉存心与我作对,并不愿为我独奏。一小时,半天,一天,一周……时间缓缓流逝,可它从未开过口。我看见它慢吞吞地爬进叶片,藏起自己,瞧着它略显沧桑的背影,想象着它在叶片中爬来爬去的模样,又想起我抓它时的模样——
那时它趴在两根隐匿的树枝中,伏低了身子,停止了演奏。或许是因为月光洒落的缘故,它的眼里有点点白光,好似泪点,又仿佛在祈求我般,可怜巴巴的。我却依稀记得蝉平常时那高傲的模样。那是两腿撑高,高昂着头的演奏家。我看惯了它这副模样,也甚是喜爱。
可它现在已经几小时未出叶片间的空隙了……这时,我猛然间意识到什么,惊得坐直身来,联想到它先前奄奄一息的模样,愈发不安起来。不会的,不会的,我告诉自己,它只是与我斗气吧!我限制了它的自由,所以它躲起来不与我相见……我放松起来,吐出一口气,轻轻抚摸着瓶子:“你叫几声——就几声。我就把你放了好不好?”像往常一样,房间里只有我的回声。我感到微暗的光打在我身上,冷清而寂寞。我决定还是放走它。
但却发生了我未料见的事情。那天下午,我将瓶口打开,放在树杈上。却怎么也没等来它的出现。数周的耐心已消失殆尽,我近乎粗暴地摇晃几下瓶子,取出落叶,但并未发现蝉的身影。我猛地想起之前的猜想,轻轻抖落叶片,便看见一条毛茸茸的、弯曲的后腿。那一刹,我不禁愣住了,打心底感到颤抖。夕阳洒落在大地间,染红了草丛、灌木以及天际。就好似我手起刀落,斩断蝉身,溅起的鲜血染红了世间万物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