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夏飞雪 六年6班 廖雪莹

发布人:新闻 发布日期:2020-07-23

夏天来了好些日子。清晨漫步时,路过了一所幼儿园——我在那儿待过一段短暂而冗长的日子。晨光沐浴下,它是如此金黄,清晰而美好。可只有我,永远没法无视,它给我幼小的心灵染上的灰色……

那是七年前的一个早晨。夏日旖旎,鸟虫咏唱艳阳下,花草沐浴暖风中。幼儿园阳光班的学生围成一圈,玩着“抢椅子”。

我也跑得不亦乐乎,心如夏花般怒放。随着音乐越来越高昂,我们都愈加兴奋紧张,以致于我未发现本该在后面的女同学,跑到了我右方一米。

终于,音乐的高潮来了——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同时为下面的争夺蓄势待发。三,二……咦?为何不但音乐没停,我反而听见了“砰”的一声闷响?

回首一望,班上最讨人喜爱的女生半跪在地上,双腿瑟瑟发抖,实在楚楚可怜。她摔在我的右手边偏后一些,于是我起步去扶她。正当我跑到她身边时,竟见她猛地抬起头,面红耳赤地瞪着我。

唉?为什么她要这样看我?哦,或许是我走慢了。

于是,我赶快伸出了双手。不料,她不但没拉着我起来,还铆足了劲儿,重重地拍走了我的手。“啊!”我轻抚着手上的红印,气恼又不解——为什么我想帮你,你却恩将仇报?凭什么无缘无故,你把气撒在我身上?凭什么……

待我回过神来,只见几只虫蝇绕着我乱撞,“嗡嗡”叨扰得人不得安宁。烦躁地赶走它们,我朝边上看了一眼:女孩痛苦又气恼地捂着伤口,朝着我身上指了指,对自责的老师说着些什么……

我立刻慌了神。如果她真的诬陷我,怎么办?要知道,我从来都不善于表达,孤言寡语,甚至和老师讲点琐事都磕磕巴巴,这回该怎么才能替自己辩解啊?想到这儿,我的唇都被自己咬的通红,手心是被自己的指尖掐出道道红痕……

终于,无情的时间把我拽回了教室。我仍是扯着衣角微微发抖。想要望望窗外平复心情,却只见一团灰暗的云慢慢挪动。

准备闭眼深呼吸时,只感到一只大手紧紧揪住领子,我的心猛地蹦至嗓眼,脸涨得赤红——转眼间被拽出到走廊,班主任和那个女生狠狠地瞪着我。

“你追什么追?!我没说过不要追赶人吗?啊?!搞什么名堂啊!”

“我……我没有……呜……”我急得不知道该从何说起,便不争气地哭了起来。

“你什么你?!她伤了还会骗我吗?”听到这儿,我只觉得老师的话如六月飞雪,扑在我身上,冻得我遍体鳞伤——而我冤比窦娥。“呜……”看着老师如饥狼吼着,我更不知该说些什么——纵使心中有千万个“凭什么”有千万个“不是这样的”,我的只敢憋着,如火山口压着沸腾的熔岩,烈火于五脏六腑蔓延。

委屈,那就忍气;绝望,那便吞声。

十几二十分钟的煎熬,终于在老师丢下“哭什么,去洗把脸”的背影中结束了。我吸了吸鼻涕,朝外面望了望——只有热风吹涩我的眼,吹裂我的唇,吹碎我的心……

洗手间里,镜子前的我确乎狼狈,活像做错事不认罪的坏小孩。尤其是那红肿的眼睛,乱蓬蓬的头发与皱巴巴的衣服。“呼……”我无语叹息,心头慢慢爬满了失望。

失望——对谁失望呢?其实都有。那个女孩为了面子怪罪于我,实在令人失望透顶。老师听信谗言,将女孩妈妈施压给她的气发泄给我,着实让我失望。甚至是其他同学,他们袖手旁观,无不使人失望——而最该叫人失望的呢?那是我自己。明知清白,却比小人还胆小怕事,若是我有理地说了,又还会有这失望的感受吗?自然是清者自清呀……

意识到错在自身,我便也平静了些。

收拾好心情进教室时。咦?同学们竟无不捧腹大笑,仿佛看完一出喜剧——我瞠目结舌后慢慢反应过来,憋着泪走回了座位……

直到今天,我清晰地记得:那一天,外面的世界扬着仲夏的暖风;而我心里飘着凛冬的飞雪……